如今经济衰退明显感觉到了日子越来越难过,也没有之前那股人定胜天的冲劲了,消费降级成了常态。但说如今大环境不好,比大旱时的年景如何?那会才真叫大环境不好。看一眼庄稼地,便预知几个月后要饿死人。如今生孩子少,粮食够吃,至少不会饿死。反而是吃太多肥死胖死,熬夜玩乐把自己累死作死。

最近在看《白鹿原》,作者陈忠实描写的旱灾,印象深刻:

这年的干旱来得早,实际是从春末夏初就开始的,麦子上场以后,依然是一天接着一天一月连着一月炸红的天气;割过麦子的麦茬地里,土地被暴烈的日头晒得炸开镢把儿宽的口子,谷子苞谷黑豆红豆种不下去。有人怀着侥幸心理在干燥的黄土里撒下谷种,迟早一场雨,谷苗就冒出来了,早稻迟谷,谷子又耐旱;然而他们押的老宝落空了,扒开犁沟儿,捡起谷粒在手心捻搓一下,全成了酥酥的灰色粉末儿。田野里满眼都是被晒得闪闪发亮的麦茬子,犁铧插不进铁板似的地皮,钢刃铁锨也踏扎不下去,强性人狠着心聚着劲扎翻土地,却撬断了锨把儿。旱象一直延续下去,持续不降的高温热得人日夜汗流不止喘息难定。村里的涝池只剩下池心有一洼墨绿色的臭水,孩子们仍然在泥水里浆洗,不几天就完全干涸了。旱象一直僵持到八月十五中秋节日。这是播种冬小麦的节令。人们无心赏月无心吃团圆饼全都陷入慌恐之中了。

这段还没到最惨的时候,祈雨不灵,又旱了一阵子,就成这样了:

饿死人已不会引起惊慌诧异,先是老人后是孩子,老人和孩子似乎更经不住饥饿。饿死老人不仅不会悲哀倒会庆幸,可以节约一份吃食延续更有用的人的生命。只有莫名其妙的流言才会引起淡弱的兴趣,一个过门一年的媳妇饿得半夜醒来,再也无法入睡,摸摸身旁已不见丈夫的踪影,怀疑丈夫和阿公阿婆在背过她偷吃,就蹑手蹑足溜到阿婆的窗根下偷听墙根儿,听见阿公阿婆和丈夫正商量着要杀她煮食。阿公说:​“你放心度过年馑爸再给你娶一房,要不咱爷儿们都得饿死,别说媳妇,连香火都断了。​”新媳妇吓得软瘫,连夜逃回娘家告知父母。被母亲哄慰睡下,又从梦中惊醒,听见父亲和母亲正在说话:​“与其让人家杀了,不胜咱自家杀了吃!”这女人吓得从炕上跳下来就疯了……危言流语像乌鸦的叫声一样令人毛骨悚然。

心情不好觉得自己混的惨,就看看小说里的人有多惨。比惨一定要和比自己惨的去比,身边没有比自己惨的,就和书上比,为什么推荐余华的书,因为他笔下的人物够惨啊。比完就觉得身上有劲了。